家乡（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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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乡（2）

谈月 (2006 July 19)

已经无从知道我的祖辈是什么时候到马来西亚的了，可以确定的是我的祖父生在槟榔屿。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，辛亥革命爆发了。海外的华人积极参与了这场革命，许多同盟会的会员是客家人，大量同盟会的活动经费由海外华商提供，槟榔屿上的槟城更是孙中山的活动基地。我的曾祖父一定也和其他华人一样，怀着对新生活的期待，等待着胜利的消息。 消息传来了，革命胜利了，孙中山就任了民国大总统。我的曾祖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——回中国。他卖掉了家里的橡胶园，举家准备着长达三个月的海上旅程。可是还没等他动身，就传来了陈炯明叛变，孙中山亡命日本的消息。新生活的希望破灭了，曾祖父只好选择留下来。可是卖掉的橡胶园已无从买回，于是曾祖父又像客家人的祖先一样，率领全家进山开荒，在密林中建起了新家。那里远离村落，雨林环抱，我的祖父在那里长大，父亲在那里出生。八十年后，我也来到了那个地方，其时祖母早已搬到山下村中，废弃的房舍踪迹难寻，树林中隐隐露出灶台的一角。

我的曾祖父再也没能回到中国。

1949年新中国成立了，这对海外华人无疑是欢欣鼓舞的事情，他们向往着一个富裕，强大的中国。又有很多人举家回国，何等相似的历史呀！1951年，我的祖父送他的长子——我的父亲登上了回中国的邮轮。也许他想着很快他就可以和儿子在大陆团聚，所以送行并不很悲切。然而这一别却长达二十一年。而父亲与祖母的再次相见是在三十五年之后。 至于我这个孙辈第一次见到祖母已是近半个世纪之后的事情了。